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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分道揚鑣【結局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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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有希子終於也沒辦法再繼續堅持,淚水肆無忌憚地沿著臉頰落下。

她果然還是沒辦法去做一個頂梁柱一樣的存在,她想優作,她好想好想優作……從下車到現在,每一次擡腿都像是要將她的心活活從胸腔裏挖出來一樣。她怕再走一步會聽見新一的死訊,她怕再走一步會看見新一的屍體從裏面擡出,她怕再走一步所有的幻想都會被打破。

是不是就此轉頭離去,她還可以騙自己說新一僅僅是失蹤,沒有死,只是在世界上某個角落裏養傷,很惡劣地遺忘了過去,遺忘了他的父母和所有人,一個人快樂而不為人知地活著……

黑煙繚繞,細碎的燃燒殆盡的碎屑像雪花一樣上下翻滾著,四面八方的風都向著那棟燃燒著的大樓聚集,火舌舔舐著周遭的一切。這一切強勢而深邃地印刻在她們心裏。

眼所看見的是倉皇逃竄的人群和熊熊燃燒的大火,耳所聽到的是刺耳的尖叫和哭泣和警笛和大喇叭驅散人群的公告,鼻所聞嗅的是燒焦的臭味和濃濃的血腥匯聚而成的難以言喻的氣息,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感受到的都是冬日裏永遠不會出現的焦灼的熱浪。這一切不容逃避,沒有僥幸,她們所愛的人此刻正在這地獄火海一樣的地方的正中心,沒有人知道他的情況如何,是生是死。

“不,我不信,我不信。”和有希子一起傻傻地停在封鎖線的不遠處哭了好一陣的蘭紅腫著一雙眼睛,用力地抹了幾把自己的臉,失去了有希子那微弱的支撐的她默默地又站了起來,反手把有希子往封鎖線拖。

是她不好,讓有希子媽媽擔心了。雖然新一老是抱怨自己被媽媽惡意的玩弄,但她知道,他和優作叔叔一樣還是舍不得讓她受苦,因為他總說自己要學很多東西才能在爸爸老去的時候繼續保護媽媽。

這是新一從小到大都護在身後的媽媽啊,她怎麽能讓從未經歷過這些事情的有希子媽媽在這樣極度痛苦的時候頂在前面?如果新一真的……走了,那以後保護有希子媽媽的就只剩下她了,她不能被打垮,她要保護有希子媽媽。是的,她要保護有希子媽媽,還有她自己的媽媽,兩家就只剩下她一個孩子,未來能保護她們的只有她,所以她要變強,強大到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擔心的人在她守護不了的地方承擔著痛苦!

“他說過死也會回到我身邊的,新一說過死也會回到我身邊的,死也要回到我身邊再死的,他還沒回來,他不會死的!”用這樣的話安慰著有希子,也欺騙著自己,蘭死死咬著已經鮮血淋漓的下唇,沙啞的嗓音其實已經含糊不清。

“對,我不準他死,”被蘭爆發出來的情緒所震懾,有希子也已經暈頭轉向了,“他怎麽敢死在媽媽看不到的地方,新一最聽我的話了,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什麽事?”為身陷火海失去聯絡的兩位同事焦急萬分而又必須冷靜下來主持大局的目暮警部因為傷口的牽扯而皺緊了眉頭,斜著頭問著身後忽然過來找他的人,若非要事的話絕對會給他一拳。

“工藤夫人帶著蘭桑到了,目暮警部。”小警察滿臉悲憤地說道。他和工藤有希子這個全民偶像不熟,但是毛利蘭卻是認識的。他跟在目暮警官身邊,偶爾在毛利先生辦案現場會跟蘭桑聊聊天,那樣好那樣堅強的女孩子,為什麽要遭此大劫,而那個總是能夠揭露真相的名偵探,又為什麽偏偏是他要送去性命!

這個世界上就不能有點公平麽?都說好人有好報,為什麽好人總是死的早,死得慘,就因為他們是好人,不會去報覆,不會去傷害麽!?

“蘭君……啊。”損友女兒的到來,讓目暮警官一瞬間又想起來自己親手收斂的那具屍體。他猛地閉上眼睛好好地深呼吸了一會兒,用力大到竟然又崩裂了身上的傷口,劇痛襲來,這才壓下了心中的難過。

小美和子當年失去父親的樣子他還深深地記在心中,如今再來一個蘭君……為什麽出事的不是他,他沒有孩子,阿綠也還撐得住,如果是他的話,至少不會有孩子因為失去父親而在夜裏哭泣得難以入睡,整夜整夜地失眠,被同學嘲笑排擠,為那些無心的童言童語深深地困擾著。

陷入當年和現在的恍惚交錯感之中的目暮警部已經忘卻了幾乎快要成年的蘭已經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痛苦了,也已經忘卻蘭早就在失去母親的時候體會過那可怕的童言童語的威力,也堅強地從那裏走出來了。

思慮過度,又一心擔憂著深陷火場裏的佐藤美和子、生怕再也看不到視若女兒的她的目暮警部不由自主地把蘭和佐藤結合在了一起,畢竟都是同僚的孩子,都是堅強得讓人心痛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看過一個已經讓人肝腸寸斷了,他不想再看第二個、第三個。可世事卻逼著他去看到第二個,以後或許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都是好孩子,都是烈士的孩子,可那種痛苦,即使是加諸於身的榮耀也彌補不了心中的傷痛,她們卻必須承受這樣的傷痛。

更何況小美和子提起自己父親的死尚且可以驕傲地說一聲因公殉職,她父親的死得到了肯定和慰藉,可蘭君所要面對的真相卻那麽殘酷……

等不到目暮警部的答覆的小警察見他神思不守的模樣,以為他在擔心放毛利蘭二人進來會違反規定,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以往的目暮警部挺好說話的,不管是已死的毛利偵探和遠在美國的工藤優作先生,還是前段時間挺常出現的工藤新一和少年偵探團的柯南君,只要能給出理由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來,還能拖家帶口地來。所以現在的什麽都不說是否是有其他的原因?可有什麽原因會讓他不許一個女兒見上一眼父親的遺體呢?

……啊,是了,毛利先生的遺體實在是讓人看了心裏難受,要讓一個女兒面對父親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屍體實在是太殘忍了,而若是在現在這樣的急救現場裏大哭出來肯定會擾亂秩序幹擾行動,然而誰也不能阻止她哭自己的父親,不如還是等殯儀館的人做好了屍體美容再讓她們見面吧。

“讓她們進來吧。”目暮警部長舒了一口氣,一下子像是蒼老了很多似地疲憊地揮了揮手。

“好,我這就讓她們離——”小警察順水推舟地準備去趕人,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不對勁,“誒?讓她們進來?是不是有點太殘忍……?”

目暮警部怔怔地看著火焰滔天的坍塌了半截的大樓,半響,才解釋道:“樓裏還有一個不知道出不出得來的柯南君呢。”

“柯、柯南君還活著?”大起大落之下險些暈闕過去的蘭終於還是沒有暈闕過去,當得知工藤新一還活著的時候她幾乎沒有尖叫出來,心下總覺得和報道的情況對不上的蘭和有希子生怕這是目暮警部為了安撫她們所瞎扯的話,怕自己空歡喜一場,於是互相掐著手臂,讓疼痛保持住她們的理智。

畢竟這種情況她們也看得見,整棟大樓塌得已經看不清原樣,通天的黑煙比龍卷風還要可怖,聚集的消防車都不敢往上面澆水怕造成二次垮塌,只敢徒勞地噴著泡沫,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是怎麽知道柯南沒事的呢?

“為了扭轉局面,毛利君引爆了炸藥,但爆炸開始前他給了信號,讓高木及時把佐藤和柯南兩人撲開。”目暮警部簡略地轉達了一下高木在爆炸後用殘破的通訊器傳來的消息,實在是他也不知道更多,只知道佐藤和柯南或許受傷了但還沒死,然後通訊器就徹底損壞了,他們也失去了和樓裏三人的連絡。

只能寄期望於過去的半年裏白馬警視總監對他們的訓練讓他們至少不會再這樣的環境下輕易地放棄,至少撐到救援隊到來。

這個說不上十分好的消息抽空了蘭和有希子身上僅存的體力,讓她們兩人無力地往地上滑去,喘著粗氣倒成一團。

至少現在還活著,至少他還有活著的希望,不像毛利小五郎……

蘭劇烈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她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平覆一下,可當她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胡思亂想。越想她整個人只覺得越渾身發涼,不僅僅是失去了力氣,甚至快要連‘感覺’都要失去了。

爸爸是為了救新一才死的。爸爸是被抓著要挾新一的人質。爸爸為了救新一死了。爸爸被抓去當做要挾新一的人質。……

那麽,她是想要爸爸活著,還是想要新一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媽蛋被小米3虐成狗,升個級結果惡心哭,想換回原來的系統,來來回回折騰了8個小時,其中無限重啟時間超過5個小時……

所以我來虐你們【。

☆、神長番外之BE結局線·10

蘭知道自己此刻不該這麽想的,她知道自己不該在新一還在生死線上掙紮的時候去想這個問題,事情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就算她想破腦袋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事實——可她還是抑制不住地去想,任由自己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爸爸一直很討厭新一的,他從來對新一就沒幾句好話,新一受傷他也不管,可為什麽偏偏這一次他賭上性命也要把新一揪出來呢?沒有人通知過他這次行動,他理所當然地可以不用管,可他偏偏要從東京這些日子裏緊繃的氣氛中看出什麽,時刻關註警察的動態,親自去接新一回來。

是的,只有這一個解釋,不然誰也不能說清楚為什麽爸爸會突然出現在現場,為了保護新一和組織裏的人作鬥爭,最後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

為什麽爸爸突然間會這麽在乎新一,他不是從來都不愛蹚渾水的麽?雖然爸爸心中並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討厭新一,但也絕對沒有疼愛到會為他做一切的地步。是為了她啊,爸爸是為了她才會這麽做的,因為他知道她喜歡新一,所以即使心裏對新一不爽,但是到了這樣的時候還是要去確保新一能夠安全歸來。

因為爸爸怕她傷心,不然爸爸才不會去冒險,如果不是她老是在爸爸面前念叨新一的話,爸爸就不會跑來送死。或許是別的人去救新一,新一一向能交到很多能出生入死的朋友的,爸爸畢竟已經年紀大了,哪怕是演戲也頹廢了很多年,所以才會失手被擒……

紛亂的思緒一瞬間幾乎堵死了蘭的思路,她一會兒怨新一惹出這麽多事來甚至讓她父親送命,一會兒又慶幸新一還活著,她還能臭罵他一頓,一會兒又恨不得手刃那傷害父親和新一的設下這個局的人,一會兒又想為犧牲的父親好好痛哭一場。

知道兒子暫時沒事後的有希子松了一口氣,理智漸漸回歸到腦海中來。她似乎感受到了蘭覆雜的思緒,正好又有別的事情要說,於是她拍了拍蘭的肩膀,湊到她耳邊低聲轉移她的註意力道:“蘭,我們現在恐怕要做些別的準備了。”

“什麽準備?”蘭此刻腦子一團漿糊,什麽都搞不懂。

“新一啊,如果他僥幸活著,絕不能以江戶川柯南的身份住院!”有希子一瞬間想到當時男人們在群馬布下的局,而最關鍵的此刻只能靠她們將它補完,“這裏的人太覆雜了,有那麽多新聞記者,如果江戶川柯南回來的話就沒辦法消失,但他被組織的人要挾的視頻已經傳遍日本了,所以我們必須找個借口讓‘柯南’死在這裏。”

“……誒?”蘭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理睬這件事情,她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應和道:“那這樣他就沒辦法去醫院治療了,那樣的爆炸……不可能毫發無損的。”事實上,目暮警部的情報裏,新一已經失去意識很久了。

有希子楞了一下,看著興致不高的蘭,忽然明白了此刻的她心裏更在乎的是什麽。是了,新一沒有辦法和小五郎比,她不能要求蘭在這種時候還要分心去應付這些事情,這些事情該是她這個沒用的媽媽去做的。於是有希子將她抱在懷裏,狀似安慰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交給我就好,你只不要相信傳來的死訊就好,你……先去看看小五郎吧。我想,回去之後恐怕見到的就該是骨灰了……”

作為受害者,特別是這種特大案件裏的受害者,他們是沒有權利要回親人的屍骨的,為了破案存檔和法院裁判的必須,屍體全都會被司法解剖——不這麽做根本沒辦法給那些傷害他的人判刑。而司法解剖過的屍骨,她們通常只能在最初的時候去辨認一下屍體,確認一下身份,再見到便是火化後的骨灰了。

所以,和小五郎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是讓蘭陪在他身邊,不要讓他冰冷冷地去,冰冷冷地被剖開,冰冷冷地進焚燒爐。

“……恩。”蘭恍惚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繼續思考了,於是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安排。

新一有他的媽媽去照顧,可是爸爸卻沒有人理睬,在場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去搜救崩塌的大樓裏面幸存的人,沒有多餘的人手去照看已經無法挽回的屍骨。也好,這樣她就可以安靜地陪著爸爸,沒有人來打擾,就像只有她和爸爸的家裏一樣,沒有人打擾……

“目暮警部,借一步說話。”把蘭扶到毛利小五郎的屍骨旁,確認她並沒有因此精神崩潰到沒人陪著就會做傻事的地步後,有希子又趕到目暮警部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

新一需要住院治療,但是不能用柯南的身份住院治療,要隱瞞這件事情必須要足夠分量的人才行,而原本行動的指揮官佐藤美和子自身難保,最高領導白馬警視總監根本不在東京,所以她只能求助於丈夫的老搭檔,起碼看在優作的面子上,希望目暮警部能夠保守秘密,並且提供幫助。

顯然目暮警部並沒有讓她失望。

即便他震驚到臉上的神情壓都壓不下來,但他還是點頭同意了有希子那有些異想天開的計劃,並且主動攬下了應付媒體的任務。

他沒有辦法拒絕讓一個英雄回歸到他原本的生活中去。他還記得記憶裏的少年神采飛揚而光芒四射的臉龐,活生生讓殘酷的現實打磨成內斂而低調,他總覺得柯南這個孩子成熟的有些過分,而今天他才知道,他太低估那成熟的分量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問……”臨走前,有希子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忐忑地問道:“劫持小五郎的是誰?布下天羅地網想要殺死小新的是誰?”

“誒?”目暮警部楞了一下,然後覺得沒什麽不能說的,於是就說了:“我不太記得是不是這個音,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做GIN,女的好像是叫貝羅摩得還是叫貝爾梅德的。——有希子夫人,你還好麽?”他有些錯愕地看著面前女子有些扭曲的神情,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沒、我挺好的。”有希子心中巨震,眼前一瞬間失去了焦距,有些踉蹌地勉強扯著嘴角回應。她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強調,又用力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只是我該走了,恩,我走了……”

她神思恍惚地轉過頭去,幾乎就是這一瞬,眼淚滾滾而下。

你真的要殺了新一麽,莎朗?

真的是你逼死小五郎的麽,莎朗?

明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明知道我們之間立場不同,為什麽我現在心還是好痛,痛得想撲在你懷裏哭泣,哪怕我們已經反目成仇了呢,莎朗……

接下來的情節在不知情的人的眼裏,簡直就像是電影一般的發展。

先是似乎已經進入正軌的救援工作因為間隔很久的第二次爆炸而癱瘓,不僅沒把人救出來,還栽進去了幾十個救援隊員。然後在他們緊急擡著傷員出來救治的時候,其中一個傷員突然暴起,就憑著一把螺絲刀戳翻了好幾個人,突圍而出,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一地的防爆服和一層不知道是什麽做成的面具,而他們只看得見一抹金發一閃而過,就丟失了人影。

而就在他們正準備組織人手進行圍剿漏網之魚的行動的時候,據說半年前就已經死亡的工藤新一突然出現在現場,一片騷動中從廢墟裏把那似乎是從他身邊失蹤的小偵探江戶川柯南的屍體挖了出來,隨即嚎啕大哭,把嗓子都哭啞了,有些瘋癲地抱著屍體就往外跑,卻暈闕在廢墟幾步遠的地方,嚇得警察們連忙把不肯放手的他攔了下來,送去醫院。

原來半年前在群馬深山裏,他遇上了一直在追查的組織的成員的下落,被擊落山崖,身邊的柯南也被擄走。他極其幸運地在洶湧的河水中活了下來,而那個被說是他的屍體其實是天馬健人的,為了不讓已經暴露的他再度遭到組織的毒手,大家就隱瞞了工藤新一死裏逃生的消息,讓他先去養傷。

而被擄走的柯南這半年來身陷賊窟,終於想盡辦法給警方傳了消息,卻終於在趁機拼命逃出組織的時候被發現,被要挾,最後也沒有逃過死神的魔爪。

剩下傷重未愈又情緒劇烈波動的工藤新一,在幾次治療之後,因為打擊太大而不願意醒過來,幾乎成為了一個植物人。

“……這些日子裏你都在東京沒有離開?”妃英理沈默地聽完了有希子斷斷續續地描述,右手抓在樹幹上抑制自己的心理波動,已經有些磨破皮了,但她卻似乎完全不痛一般,也沒有問一下蘭的細節,只是輕描淡寫地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頭。

“……是。”有希子楞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你不僅在東京沒有離開,你還和蘭保持聯系?”妃英理手背上的青筋繃了又松,松了又繃,一句話說了三口氣都沒說完。

“……是。”有希子驀然明白了,縮了縮腦袋。

果然,幾乎是在下一秒,妃英理立刻就爆發了:“你自己悄悄跑掉了想要瞞著優作是你的事情,可你偏偏連個平安都不報,搞得我們焦頭爛額地到處找你!半年啊,我們找了你半年,結果你就縮在東京,和蘭一起瞞了我們半年!”

“小五郎他在死之前都還在到處追查你的痕跡!半年,雖然你的護照顯示你還在日本,可我們怕你易容跑了,於是我在國外找了你半年!”妃英理越說越覺得傷心,她高傲地擡起頭來,直視樹縫中的陽光,眼眶裏有些流光溢彩,但她不願讓這光華流出眼眶洩露她的心情。

“抱歉……”有希子知道自己脾氣鬧得不對,遷怒到太多人,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

“你真的懂嗎!?有希子!”一聲抱歉幾乎打碎了妃英理所有豎立起來保護自己的屏障,她一瞬間想到那個群馬的深夜裏,幾乎抑制不住地嚎哭了起來。

那夜裏,被罵得淒慘的男人們苦著臉轉身回去休息,而毛利小五郎卻在她身後陪著她一直站了半個夜晚。山裏的夜很冷,即使房間裏開了暖氣,巨大的落地窗外面黑影憧憧和淒涼掃地的月光也依舊讓人從骨子裏透著寒氣。

天微微亮了,但還沒有破曉,似橙非紅的顏色漸漸取代了黑幕的時候,他從身後抱住了她。

“抱歉。”他說了一聲。

“抱歉。”他又說了一聲。

直到一輪火紅的日躍出,大白的天空從山峰上傾瀉下來,照亮了他們面前的玻璃,晃花了他們的眼的為止,毛利小五郎一直在說,在她耳邊說了很多很多聲的抱歉。

於是她提著行李,回了那個她離開十年的家。

然後,為了尋找從任何渠道了解都是失蹤的工藤有希子,她幾乎沒來得及停留幾日,就拿著護照和行李,沿著一本工藤家角落裏翻出來的有希子十幾年前做過的旅行規劃上面的路線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找過去。

走之前,她還和小五郎大吵一架。因為她斷定童心未泯的有希子會趁著這個機會去到處去玩,但可能遇上什麽事情所以才沒有聯系。她想去找有希子,而他不給。她看見蘭站在自己房間裏透著門縫擔心地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每每總將關心說成咆哮的失而覆得的丈夫,卻終究無法放下那個除了一點演技和易容技術以外什麽都不懂的大女孩在這個魚龍混雜的社會裏自己孤身闖蕩。

於是她親了親丈夫和女兒的面頰,然後毅然提著行李箱走了。

然後,在某一次下飛機的時候,一通晴天霹靂一般的電話告訴她,小五郎死了。

而小五郎死的時候,趕到他身邊認屍的是她可憐的女兒,還有那個失蹤了半年的工藤有希子。

“我們毛利家到底欠了你們工藤家什麽!?”妃英理已經瀕臨崩潰,她甚至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自己嘴裏出來的,但是這麽說出口之後,她竟然覺得心中隱隱有一絲報覆後的快感。於是她繼續說了下去,即使看到了有希子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也繼續說了下去:“你自己亂跑我們要滿世界的找你,新一惹出了事情小五郎要替他擦屁股,我們毛利家到底欠了你們什麽要這樣還,小五郎連命都搭上了,我們到底欠了你們什麽!?”

尖銳而充滿怨恨的聲音在醫院的小花園裏回蕩,原本就沒太敢靠近的其他人又退了不少,只剩下痛苦地蹲到地上縮成一團哭號不止的妃英理,和她身後滿臉都是悔恨和愧疚的淚水的有希子。

“我早就說新一老是會把蘭帶去做危險的游戲,我從一開始就不讚同他們一起玩,都是我的錯,如果我離開的時候把蘭也帶走就好了,這樣我們兩家就不會牽絆十幾年,小五郎也不會……”妃英理眼淚止不住的流淌。她真的不敢相信,小五郎做刑事警察的時候沒死,做公安警察的時候也沒死,都已經辭職了,為什麽還會被新一拖累致死……

明明只要把逃跑的有希子抓到之後他們就可以一家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小五郎繼續做他不入流的偵探,繼續天天看賽馬去喝酒,她可以當律師養家糊口,蘭也會好好地讀書上大學,明明就要脫離漩渦了,為什麽最後還會家破人亡!

如果她沒有去找有希子,起碼不會在小五郎死去的時候還無知無覺地在飛機上倒時差,起碼這半年來他們會像剛結婚一樣的朝夕相處而不是什麽也沒留下,如果她在家裏就可以阻止小五郎去涉險,哪怕大打出手也能把他留下來,如果……

拼命地想止住自己的淚水,妃英理狠狠地吐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用力撐起自己的身子,站著有些搖搖晃晃,只好靠在樹幹上勉力支撐自己僅剩下的驕傲。

為什麽這十年來她要為了這所謂的驕傲死活不肯低頭回家,他們一起分享了少年青春的時光,卻終於沒辦法在成人之後共同養育自己的子女。明明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們從小吵到大,為什麽大了反而更加敏感和不可原諒,他們是夫妻啊,小五郎是她愛的人啊,還有蘭,這些年是蘭一直在努力維持這個家,可最後終於還是沒有維持住……

新一明明知道蘭最在乎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家,為什麽非要奪走小五郎的性命,他知不知道他毀了蘭這十幾年來唯一的堅持,他知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的形式傷害了多少人,包括在頂層病房裏面正在著手辦理殘疾證的高木警官?

“抱歉,我失態了。”妃英理狠狠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聲音沙啞得像是宿醉了好幾天的樣子,她看著哭成淚人的有希子,終於從發洩中反應過來自己遷怒的多麽沒有道理,卻明白自己已經在和有希子之間數十年的友誼中狠狠劃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這些年她應盡的義務是有希子和新一幫她盡的沒錯,蘭能這樣好好的長大,長成一個善良堅強的人確實是有希子和新一替她教的沒錯,但是她寧願蘭是一個自私而畏畏縮縮的女孩子,然後小五郎依舊活著,和蘭一起活著。

她很累,不想去修覆和有希子的關系了。

“我知道新一是想救更多的人,但是不代表我就能夠接受這個結果。”妃英理知道工藤新一作出的犧牲只會更多,而且毛利小五郎的死真的是意外,畢竟工藤新一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毛利小五郎也是事實,只是小五郎那家夥比新一更固執,她早就知道那個死老頭是有多固執。

但是,小五郎的死也是事實。不管為了什麽,過程是怎麽天意,死的是小五郎。她知道自己這樣想很沒道理,但是哪一個妻子可以在害死自己丈夫的人面前擺出一副大義凜然願意犧牲的樣子還反過去安慰對方?

或許很久以後她可以看得開,但是現在她看不開,她不想看開,她想小五郎活過來!

“對不起……”有希子為妃英理而哭,為小五郎而哭,為很多很多人而哭,但她什麽也說不出來,只能抱歉。

因為死的是小五郎,而活下來的是新一啊。

“所以,你還沒有找到那個人麽?”妃英理隱忍了許久,雖然覺得眼下時機不對,但還是問了出來,“那個叫做貝爾摩得的女人。”

“莎、貝爾摩得?”有希子擦著眼淚,搖了搖頭,“我找不到她,她在東京的別墅和住處都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銀行卡裏的錢也沒有動過,我不確定她還活著……我覺得她不像是還活著的樣子。”

“真的?真的是找不到?”妃英理不得不懷疑有希子沒有認真地去找,不提她和那個該死的女人這些年的交情,這些天她只看著有希子天天往醫院跑,掛心新一的情況下難免會疏漏很多地方。再者那女人騙得有希子一心為她想,卻未必自己以誠相待,也許她在東京有第三套房產,有別的銀行卡也說不定。

“……你想說什麽?”有希子敏感地感覺到妃英理話裏的意思,瞇了瞇眼睛,“你以為我不想找到傷害小五郎和新一的人麽?何況……”何況她不相信這真的是莎朗幹的,莎朗想殺新一根本沒必要等到這個時候,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新一是為了覆滅組織而去的,而她還為新一提供那麽多幫助。

“不然呢?”妃英理也立刻明白了有希子話語中的含義,“你也是親眼看著她易容逃出來的,就算第一次爆炸是小五郎引起的,但是險些把你兒子活埋的第二次爆炸可確切地是她做的,那易容術可是標志性的吧!再說呢那個叫做GIN的家夥的屍體都發現了,雖然砸成一團肉泥,但是找到的頭發的DNA顯示是個男人,你的莎朗總不可能是個男人吧!?”

“我、我……”有希子無法辯解,的確易容術和另一個人的屍體已經明確昭示出了活下來的是誰,但她真的沒辦法相信,哪怕證據確鑿……

“是,可能她以前對新一多加照顧,但是現在不同,她男人死了,她男人被炸死了!”妃英理見過太多這樣的案子,至親之人的逝去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不是沒有可能的,她現在就充滿了這樣的想法,如果那個貝爾摩得出現在她面前而她手上有槍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對著她的腦袋開槍。

拿平常的情況去套用失去理智的人是不合適的!有希子和那個女人不過是十幾年的交情,而十幾年前那個女人就已經是組織裏的人了。她能因為小五郎和有希子反目成仇,又怎麽能斷定對方不會呢?

兩人僵持在原地,哭得紅腫的眼睛互相瞪著,卻誰也不肯再開口,像是紅了眼的獅子一般為最後的決戰蓄力。

“是504房病人的家屬麽?”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不遠處匆匆跑來的護士打斷了她們的對視,有些氣喘籲籲地喊道:“504房病人已經清醒過來了,陪床的女孩子正到處找你們。”

“新一醒了?”驟然得到的消息讓幾乎要崩潰的兩人猛然間找回了理智,有希子擔心兒子,而妃英理聽到蘭在找她也立刻決定鬥爭暫緩。兩個人互相橫了一眼,像是陌路人一般地互相拉開了一米有多的距離,跟著護士往住院部的大樓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愉快的撕逼

☆、神長番外之BE結局線·11

“涉你這個混蛋……終於見到你了。”悠悠的一聲嘆息,不該存在的女聲忽然從門口響起,正一如既往地靠在窗口看天的高木涉猛然一個激靈,忽然又苦笑著低了低頭。

該來的終於來了。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囑咐所有人瞞著他的消息不過是為了能拖延幾日為自己爭取一個編造理由的空隙罷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真的能瞞著她直到出院,她可是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把組織的行動都識破了的人啊!

何況躲的了一時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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